第三十九章 脫胎換骨

隨著一陣頭暈目眩，當再次看清四圍環境的時候，吳城只感覺到四周一陣森冷，全身不自然的打了一個寒顫，接著，一陣陣怪異的寒冷之感便穿透了他的身體。

這種冷，並不是周圍環境嚴寒所致，而是一種詭異的氛圍引起的，那是一種身處深淵的森寒。

若光在深淵中也罷，在這裏，吳城還感受到了一種被人窺視之感。這種感覺很清晰，就好像自己的身體從外而內都被人註視，但是他卻不知道，這能夠讓人全身寒冷的註視來自何處。

四圍很陰暗，但是光線已經足夠自己看清楚周遭的環境。自己正浸泡漂浮在一汪黝黑顏色的深潭之中，這水寬闊無邊，至少，身在其中的吳城看不到其盡頭。

四圍的水不冷，但是浸泡在其中，他全身逐漸麻木。這一刻，他感受到了身下的潭水中，是有什麽東西在不由控制的往自己體內鉆入，並且這東西不斷的剝奪著他和自己身體的聯系。

身子不能動，但是吳城卻一直在努力控制自己的神識清晰，不讓自己的身體被奪舍。

完全侵占了他的身體之後，那強烈的奪舍之感終於又躥到了他的腦中來，不斷侵蝕他的靈魂。

“我要死了嗎？”

意識逐漸模糊黯淡，吳城也終於在最後一絲神識被奪舍之後嘆聲昏厥。

隨著他的雙眼逐漸黯淡，沈重的眼皮緩緩合上，他原本漂浮起來的身子也終於在這一刻被黝黑顏色的海水淹沒，緩緩沈落下去。

潭水，再次恢覆了平靜。

這是一汪黝黑的墨潭，潭面廣闊，大無邊際。並且，身在這潭水之中，讓人分不清楚自己是在譚的什麽位置。這裏的潭水是球形環繞起來的。吳城之前所在的位置，卻是整片潭水的中心。

……

沿著這深邃無底的潭水一直往外延伸，包裹著那黑潭的，又是一汪更加寬闊的湛藍海洋。

依舊沒有半點波紋，但是即便是這湛藍而清澈的海水，也依舊讓人異常的壓抑。

這並不是海洋，而是妖神古蛇郎君的一只眼瞳……

因為這個時候，若是站在距離古蛇郎君極遠的位置，便可以清晰的看見，它的雙瞳之中赫然有層層漣漪泛起，而攪起這些漣漪的，是其眼瞳之中彌留的一些細微的黑點。

他雙眼之中都有，但是大部分都是在他那相對寬泛的湛藍眼球上，也有一些在他黝黑的瞳仁上。

過不多時，這些黑點便盡數消散不見了，潭面，也再次恢覆了平靜。

“吠！”

但是，平靜只是短暫的，隨著那黝黑泉水中間一張兇毒無比的蛇頭高高躍出水面，似是對著黑暗，又似是對著正在觀看這雙巨大蛇瞳的其他什麽。

躍身而起的同時，一張黑毒無比的巨大蛇嘴猛張到最大，露出了其滿口猙獰毒牙，讓人見之森然。

也是隨著這條毒蛇身軀躍高到最大，它那還算龐大的身軀又掉落下了水面，緩緩擺動著身軀，朝潭水深處游了回去。

而即時功夫，潭面再次飄滿了靈蛇。這些靈蛇，漂浮出了水面之後，一條條便都安靜了下來，盤身靜坐水中，似是在感悟些什麽。

而在最深處那黝黑的巨蛇瞳仁之中，有一尾黑蛇快速的擺動著尾巴，他在潭面游蕩了許久之後，又猛的紮身下了身下水中，賣力的往黑潭深處游去。

游的很快，站在遠處，若是仔細觀看還可以發現，這尾黑蛇竟然在古蛇郎君那黝黑的瞳仁中游走了一圈，似乎他是在尋找出路，想要逃離。

但其實，這尾黑蛇是不知道自己此刻該幹些什麽，所以只能到處游走著準備找地方離開這黑潭。

但是他游了許久也無果，這裏到處的景致都是一樣的，並找不到逃離此地的縫隙或者通道。

並沒有絕望，調整了一個方向之後，它再次擺動尾巴，朝另一個方向游移而去。

時間過的很慢，但也很快，這為靈蛇已經在其中游了不下十圈了，並且他此時已經疲憊了，游動的速度比之前緩慢了太多。

但它那堅毅的眼神中，並沒有哪怕半絲的失望或者迷茫，縱然疲憊，但他卻依舊在猛力的擺動自己尾巴，快速的游動身軀，朝潭水深處游去。

或許是感受到了什麽，古蛇郎君的眼中竟然有了一些深邃之意，就好像自己身上發生的一切事情，他這條龐大但卻早已死去百萬年的靈蛇依舊能夠感受到一般。

又游動了十數圈，身上的力量終於耗盡，這黑蛇的身軀也終於在這一刻疲軟下來，其身軀無力的被周遭潭水拉直，快速的沿著潭水往上飄浮了起來。

“恩？”

隨著身軀上浮，就在水中，他卻又見得在水面的天空上，此時竟然漂浮著一團深紅顏色的迷霧。

這團迷霧不大，但它給人的感覺卻很幽邃，似乎其中潛藏著什麽，對這條已經極度疲憊的靈蛇來說，這東西很有吸引力。

幾乎沒有猶豫，這黑蛇身軀漂浮上來的同時，他猛力的擺動了一下尾巴，用盡體內最後一絲本能的逃生欲望，猛的躍起，鉆入了這血霧之中。

周圍環境再次變換。

四圍是一片猩紅的世界，這猩紅之中散布著濃烈的腥氣，那是特殊的獸血腥氣，並且是蛇獸。

在這強烈的腥味之中，縱然他已經是靈蛇身軀，但是卻依舊極不習慣，其身上的蛇鱗也依舊在快速的改變。

一條靈蛇身上的蛇鱗顏色蛻變，那種感覺就好像是一個平民蛻變成了一個王子一般，不僅是顏色，更包括身上氣質，這給人的感覺很是震撼。

隨著身上氣質和色澤改變，他那對原本還保留了許多人氣的眼睛，也逐漸被蛇瞳特有的妖異氣息浸染。他又緩緩豎立起脖頸和腦袋來，探向了頭頂高處懸掛著的一滴墨綠顏色的汁液。

一雙蛇瞳打量著這東西，他能夠感覺到，這滴綠色汁液中蘊含著特殊而澎湃的能量，而這般強大的能量，並不是他所能夠觸及的。但是身為一條靈蛇，他又想要去觸及。

他心中清楚，這是一滴精純的蛇液，若是自己沾染上了，自己或將永遠不能再長回人軀，永世留在天境之中。

稍許猶豫之後，又見得他果決的擡起頭來，張嘴便把這滴綠色蛇液含在了口中。

隨著這滴蛇液被他采走，四圍逐漸有血氣流出，緩緩把他淹沒。

原本頗有神采的蛇瞳瞪大，即便在血水之中，他也流露出了極度痛苦的神色，並且他的全身包括方才才蛻變過的蛇鱗，又在這個時候都逐漸墨綠下來，場景無比的詭異。

扭動著身軀，在這血水之中掙紮了少許時候，便才停止了擺動，身子呈詭異的姿勢蜷曲在這血中。似乎，是死了。

時間流逝，也不知道是過去了多少日。只見得在那巨大的蛇瞳之中，一條條蜷身靜坐的靈蛇身上皮膚逐漸老去，跟著又似靈蛇長大蛻皮一般，緩緩在蛇皮頂上出現了一個破洞。

一雙潔白幹凈的手從其中伸出，扒開了困住自身的老舊蛇皮，接著再次露出一個個新生一般的腦袋來。

場面很是詭異，湖泊之中，一條條蛇蛻之下，竟然出生了許多人獸出來，只不過有人出生，卻也有人死去。

那些身上蛇蛻結的不夠厚實嚴密的，在水中浸泡之後，由於水汽的浸泡而被淹死，身軀也永久的沈入了水下。

這次他們很熟悉一般，待身上蛇蛻脫凈之後，一個個又伸手展開身子，往岸邊游來。

依舊是在古蛇郎君眼瞳之中，眾人歡暢無比的游動過來，爬出了蛇瞳，往上走，又逐漸都聚集在了那對碩大的樹形蛇角之下。

這些赫然是一眾百族後人，此刻再聚，每個人都比之前長大了許多一般。並且這種感覺異常的怪異，不僅是長大，每個人身上的氣質都大有改變。

他們知道，他們這是在古蛇郎君眼瞳中得到了神水洗伐所致。這是一場造化，因為這樣的洗伐，除非是天界中的那些大家族，否則的話，別的家族給不起。

神水洗伐肉身的工序很覆雜，千萬年來，人們也只知道這樣的過程唯有天境之中才是最好的。

就為了配合這神水灌頂，很多大千世界中的家族都在模擬天境歷練程序，想要給自己家族的子弟也設置一處天際歷練一般的所在，但是從來沒有家族成功過。

就和脫胎換骨一般，在神水之中蛻變過的身體，不管是哪個方面的素質都比被洗伐之前好了太多，這是一種天賦資質的進化。

這也是天境之中難得的一次造化，許多人便是為此而來。但是好的東西同時也是危險的，之前他們兩百多人進入神池，但是現在頂多就一百五十餘人還站在原地。

在天境之中歷練，任何人隕落都不意外。只不過，不管是誰遇到危險了，其同伴都會牽掛。

“你只是還未醒來嗎？”

在這對巨大的蛇角之下，一身潔白衣裙，美若神女的靈兮雙眼有些濕潤，她看著自己手腕上一道淺黑色的經脈。接著雙手微抱，似在為誰祈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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